Clohessy-Wiltshire 方程最初由 William H. Clohessy 和 Richard S. Wiltshire 于 1960 年建立。该方程的提出是为了简化复杂的轨道交会问题,这对于涉及多航天器的太空任务至关重要。CW方程为两艘航天器之间的相对运动提供了线性化的近似解,这使得人们能够更精确地设计和执行交会机动。
由于航天器均在中心天体的引力场中运动,其相对运动表现出与地面环境显著不同的非直观特性。本文系统地推导描述该相对运动的动力学方程,从惯性空间中的二体问题出发,通过坐标变换将运动方程在以目标为原点的LVLH旋转坐标系中表示,并最终通过线性化处理,得到通用的Hill’s Equations及其在近圆轨道下的特例——CW Equation
建立动力学模型
惯性系下的绝对运动
在以中心天体质心为原点的地心惯性坐标系中,假设Target与追踪航天器Chaser的运动分别遵循二体问题动力学:
其中:
- $\mathbf{r}_t$ 和 $\mathbf{r}_c$ 分别是目标和追踪航天器的惯性位置矢量。
- $\mu$ 是中心天体的引力常数。
- $\mathbf{a}_c$ 是作用在追踪航天器上的单位质量控制力及其他非中心引力扰动。
旋转坐标系下的相对运动
为研究相对运动,建立一个固连在目标航天器上的LVLH坐标系 $O_{xyz}$:
- 原点 $O$: 目标航天器质心
- $Oy$ 轴: 沿 $\mathbf{r}_t$ 方向,即径向
- $Oz$ 轴: 沿轨道角动量方向 $\mathbf{h} = \mathbf{r}_t \times \dot{\mathbf{r}}_t$,即法向/跨轨向 Cross-track
- $Ox$ 轴: 与 $Oy$ 和 $Oz$ 构成右手坐标系,大致指向轨道速度方向,即切向/沿轨向,aka In-track

该坐标系以角速度 $\mathbf{\omega}$ 随目标在惯性空间中转动。相对位置矢量定义为 $\mathbf{\rho} = \mathbf{r}_c - \mathbf{r}_t$。根据旋转坐标系下的矢量求导法则,相对加速度 $\ddot{\mathbf{\rho}}$ 可表示为:
其中 $\mathring{(\cdot)}$ 表示在LVLH系下对时间的求导。将$\ddot{\mathbf{\rho}} = \ddot{\mathbf{r}}_c - \ddot{\mathbf{r}}_t$代入绝对运动方程,得到:
该方程是描述相对运动的、精确的非线性动力学方程
左侧为相对运动的运动学项(科里奥利加速度、欧拉加速度、向心加速度),右侧为动力学项(引力差和控制力)
方程线性化
为了获得能够解析分析的线性模型,我们做出以下假设:相对距离远小于轨道半径,即 $||\mathbf{\rho}|| \ll r_t$
引力梯度项的近似
引力差项 $\Delta\mathbf{g} = \frac{\mu}{r_t^3}\mathbf{r}_t - \frac{\mu}{r_c^3}\mathbf{r}_c$ 是方程非线性的主要来源,将其整理为:
由于 $\mathbf{r}_c = \mathbf{r}_t + \mathbf{\rho}$,有 $r_c^2 = \mathbf{r}_c \cdot \mathbf{r}_c = (\mathbf{r}_t + \mathbf{\rho}) \cdot (\mathbf{r}_t + \mathbf{\rho}) = r_t^2 + 2(\mathbf{r}_t \cdot \mathbf{\rho}) + \rho^2$。
在定义的LVLH坐标系中,$\mathbf{\rho}=(x,y,z)^T$ 且 $\mathbf{r}_t = (0, r_t, 0)^T$,则 $\mathbf{r}_t \cdot \mathbf{\rho} = r_t y$。因此:
由于 $||\mathbf{\rho}|| \ll r_t$,$\rho^2/r_t^2$ 是二阶小量,可以忽略。
利用泰勒展开 $(1+\epsilon)^k \approx 1+k\epsilon$,对 $r_c^{-3}$ 进行一阶近似:
将此近似代回到引力差项的表达式中。
将 $\mathbf{r}_c = \mathbf{r}_t + \mathbf{\rho}$ 代入:
将矢量在LVLH坐标系中展开 $\mathbf{\rho}=(x,y,z)^T$ 和 $\mathbf{r}_t = (0, r_t, 0)^T$:
线性化后的引力差项展示了引力梯度对相对运动的影响
通用 Hill’s Equations
将线性化后的引力项代入精确的非线性动力学方程,并写出其在LVLH坐标系中的分量形式( $\mathbf{\omega}=(0,0,\omega)^T$),即可得到适用于一般椭圆轨道的通用Hill’s Equations:
整理后得到:
该方程的系数中含有时变量 $r_t, \omega, \dot{\omega}$,是一个线性时变LTV系统,虽然精确但求解复杂,为了便于求解,进行圆轨道简化
圆轨道简化
圆轨道假设
在实际任务中,目标轨道通常是近圆形的。为了获得一个极简且实用的模型,我们引入理想圆轨道假设。在此条件下,系统参数得到极大简化:
- 轨道半径 $r_t$ 为常数 $r$。
- 角速度 $\omega$ 为常数 $n$(平近点角速度),因此角加速度 $\dot{\omega} = 0$。
- 中心天体引力完全充当向心力,满足 $\omega^2 = n^2 = \mu/r^3$。
C-W方程组
将以上三个条件代入通用Hill’s Equations,即可得到经典的、常系数的Clohessy-Wiltshire Equation:
切向方程:
径向方程:
法向方程:
最终的C-W方程组为:
物理项分析
C-W方程揭示了近地轨道相对运动的核心物理特性:
- 科里奥利加速度 ($-2n\dot{y}$ 和 $+2n\dot{x}$): 这是由LVLH旋转坐标系的非惯性效应引起。当追踪器有径向速度$\dot{y}$时,会产生切向的科里奥利加速度;当有切向速度 $\dot{x}$ 时,会产生径向的科里奥利加速度。这是导致轨道运动非直观行为的关键耦合项
- 引力梯度与离心力组合项 ($-3n^2y$): 这一项源于两个物理效应的叠加。
- 引力梯度 ($ -2n^2y $): 当追踪器在径向上偏离目标 $y$ 距离时,它受到的地球引力与目标受到的引力不同。这个引力差的线性部分是 $ -2\mu y / r^3 = -2n^2y $。
- 离心力差异 ($ -n^2y $): 在LVLH系中,追踪器跟随目标以角速度
n旋转,其位置是 $(x, r+y, z)$。径向上的离心力约为 $n^2(r+y)$,而目标的离心力为 $n^2r$。两者之差的线性部分是 $n^2y$。 这两个效应在径向上都起“排斥”作用,总和为 $-3n^2y$。
- 轨道平面恢复力 (
+n^2z): 法向运动是解耦的,表现为一个简单的谐振子。$n^2z$ 项是引力在法向的分量,它始终将偏离轨道平面的航天器拉回平面,形成稳定的振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