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言：反差的灵魂
在黑白摄影中，反差不仅仅是黑与白的对比，它是影像的骨架。控制反差，就是控制观众的视线和情绪。
反差控制贯穿了整个摄影流程：
- 被摄体反差：由光照决定。
- 底片反差：由显影决定。
- 照片反差：由相纸号数决定。
本章重点讨论如何在显影阶段通过控制 Gamma 值来调整底片反差。
Gamma ($\gamma$) 的定义
在 H&D 特性曲线中，直线部分的斜率被称为 Gamma ($\gamma$)。
- $\gamma = 1.0$：底片如实记录了场景的亮度比。
- $\gamma < 1.0$：底片压缩了反差（软调）。
- $\gamma > 1.0$：底片夸大了反差（硬调）。
对于一般摄影，底片 Gamma 值通常控制在 0.55 - 0.70 之间。为什么不是 1.0？因为相纸的 Gamma 值通常较高（约 2.0），底片必须偏软，两者相乘（系统 Gamma）才能接近 1.0，还原真实场景。
反差指数 (CI)
传统的 Gamma 定义只考虑直线部分。但现代胶片（尤其是 T-Grain 胶片）往往没有明显的直线部分，而是一个长长的趾部和平滑的肩部。
为了更准确地指导显影，Kodak 提出了反差指数的概念。 CI 是连接特性曲线上两个特定点的直线的斜率：
- 暗部点：比片基灰雾密度高 0.1 的点。
- 亮部点：比暗部点曝光量高 2.0 log 单位的点。
CI 综合考虑了趾部和直线部，比 Gamma 更能反映底片在实际印相时的反差表现。
显影控制变量
要改变底片的 Gamma/CI，最直接的方法是调整显影时间。
- 时间与 Gamma 的关系：随着显影时间增加，Gamma 值先是快速上升，然后趋于平缓（达到 Gamma Infinity）。
- 温度的影响：温度升高会加速反应，相当于延长时间。
- 搅动：
- 搅动越频繁，新鲜显影液接触胶片越多，反差越高。
- 边缘效应：减少搅动（如静置显影）会产生边缘效应。高光区的显影产物（溴化物）扩散到相邻的暗部，抑制暗部显影；暗部的新鲜显影液扩散到高光边缘，加速显影。这会人为地增加边缘锐度。
迫冲与减冲 (Push & Pull)
这是反差控制的极端应用。
迫冲 (Push Processing)
- 操作：欠曝（如 ISO 400 当 1600 用）+ 延长显影时间。
- 结果：
- 暗部：由于曝光不足，落在趾部以下，细节丢失。延长显影也救不回来（因为没有潜影）。
- 亮部：显影过度，密度极高。
- 反差：极大。
- 颗粒：变粗（银团簇聚集）。
- 结论：迫冲不能真正提高胶片的感光度，它只是提高了反差，让中间调看起来够亮而已。
减冲 (Pull Processing)
- 操作：过曝（如 ISO 400 当 200 用）+ 缩短显影时间。
- 结果：
- 暗部：曝光充足，细节丰富。
- 亮部：显影受控，不会溢出。
- 反差：柔和。
- 颗粒：细腻。
总结
掌握 Gamma 和 CI，意味着你不再盲目地按照药水瓶上的“推荐时间”操作。你可以根据拍摄时的光比，通过调整显影时间，将底片的反差控制在最适合印相的范围内。这就是“底片是乐谱，印相是演奏”的真谛。
Reference
- Kodak. (2002). Kodak Professional Black-and-White Films (F-5).
- Todd, H. N., & Zakia, R. D. (1974). Photographic Sensitometry.